冉隆中:关于云南文学创作的几点意见
发布时间:2014-08-19 2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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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云南文学创作的几点意见

——冉隆中在红河会议上的发言  

我个人赞同黄尧对云南当下长篇小说估价的六个字:量多、质欠、精少。从全国横比,与云南纵比,这是基本事实。三十多年前,北京评论家刘锡诚,对以小说为代表的云南文学有个基本评价,大意是,一两年不看云南小说,不会漏掉好作品。这曾经激起过云南文学界的公愤,也确实伤害过云南文人的自尊和感情。今天这种状况当然有所改善,但没有完全彻底改变。举例说,《十月》回顾创刊35周年所发优秀作品,小说散文诗歌的作家作品列举了好多页,没提到云南一个作家,一部作品。而就在这一期上,有夏天敏小诗,雷平阳篇幅很长的散文,而且重要作品的篇目题写,是雷平阳书法(早几期是夏天敏书法)。但是拉清单时,仍然有意无意忽略了云南所有作家作品。这从一个方面,反映了今天云南作家在外人眼中的评价状况。云南作家当然应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会用“三个自信”的话语格式,可以保持云南文人的观念自信、题材自信、手法自信。

黄尧对长篇价值判断,用了一个词:唯一性。这是一个很有见地的概括。长篇小说,因其容量的巨大,它确实体现写作的难度和高度,但也不可不必神话长篇。好的长篇,肯定是具有唯一性特征的作品,既有很强的原创性,不模仿别人,也不重复自己。从这个观点来看作家莫言的小说,他是有原创精神的作家,但他对中国文学的最大贡献,主要集中在他早期的短篇、中篇和部分长篇中,比如《透明的红萝卜》、“红高粱系列”、“天堂蒜苔之歌”等一批作品,直到《丰乳肥臀》,他在文学中表达的关于战争、历史、人物的美学观点,曾被人视为“非英雄化”昆明的代表作家,他将农民、土匪、英雄拴在一起塑造人物的方法,对当时文学走向丰富性复杂性多义性,起了极大的倡导示范作用。他确实是为中国文学人物画廊增添了新角色、新典型的一位作家。当茅奖将荣誉赠送给他《蛙》的时候,我只能说,这是实至名归,这个名誉是对他大半生文学的奖赏,而不是对这一部具体作品的奖赏。就像一个人已经吃了五六个馍,到第七个馍时,这个人才感觉到饱了,道理一样。用这个比方来看诺奖,也一样。

  如果以我个人的兴趣,我更喜欢刘震云的小说,特别是他的《我不是潘金莲》,我觉得这才是一部充分体现东方智慧、中国风格、汉语趣味的小说。我特别推荐给红河作者,大家不妨找这部书来参照一下。我相信,人人都能读懂这本书,也能一气读完这本书。这是一本没有阅读障碍的书,这才符合小说是写给所有人或大多数人看的基本原则。外行可以看其中热闹,内行可以看其中门道。这部书打通了很多东西,比如类型化与个性化的对立和统一。所有通俗化作品基本都是类型化的,这部作品也借助了类型化的“壳”,但人物确是及其个性化,丰富复杂多义的,耐人寻味 的。这部作品运用了大量的漫画、夸张、讽喻,却做到了夸而有节,并不油滑,处处体现了作家的东方式智慧、幽默,可以说做到了深入浅出,对现实的批判、讽刺、挖苦、鞭辟入里、入本三分,却又拿捏得相当有分寸,让即使是带了有色眼镜的书 ,也找不出这本书的什么岔子。这本书,故事好,语言好,人物形象好,结构的别致新颖,也让人开眼界:全篇都在写序,正文只有很少篇幅,故事就戛然而止,让人在阅读中,有辛酸,有愤怒,有开怀,有感动,阅读快感达到了某种极致。小说是没有特别深奥的道理,特别高深的哲学,特别牛逼的学问,也不需要大学教授一会儿结构一会儿解构地拿来卖弄,但它确实可以成为大多数中国小说写作者的经典案例和教科书。这是修养和技术都达到炉火纯青的聪明写作者,才玩得出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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