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位本土诗人齐聚 共同探讨“诗与歌”的永恒生命力
发布时间:2021-08-06 12:02
信息来源:春城文艺

7月31日,由大益文学携手昆明作协和麦田书店,共同举办了“昆明之上·诗与歌之夜”活动,大益文学院院长陈鹏和多位云南本土诗人:于坚、胡兴尚、马丙丽、杨蕊、田应时、姜莞莞,与众多文学爱好者相聚昆明,在“诗与歌”的韵律交错中,品味最先锋的美学震撼,感悟音乐与诗歌那触动灵魂的永恒生命力。

活动当天,于坚带来了他的最新长诗《夏天向葵地里的伍德斯托克》,并请前云南电视台读书节目的主持人、老虎文化公司的总裁老虎深情地朗诵了这首新近完成的长诗。随着越来越多的观众到场,后续到来的观众只能或席地而坐,或站立,静静聆听着那场“1969年的伍德斯托克音乐节”。

朗诵完毕后,主持人邀请陈鹏、于坚、马力上台,围绕主题“昆明之上”展开对谈。

陈鹏 X 于坚 X 马力

Q(陈鹏):不知道于坚老师用了多久时间写出这首长诗,今天他突然带着这首诗到现场给了我们一个惊喜,在此之前我们都没读过这首诗,请于老师聊一聊为什么写这首诗?

A(于坚):这首诗我写了将近3个月,修改了很多次,最近几天才完成。今天我本来要朗诵另外一首,但我突然想今天在这里首发,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大益文学是先锋派文学,发表的是中国当代先锋派作家的作品,把包括马原、韩东等一众先锋派作家都团结在一起;第二,马力的麦田书店我认为是最适合朗诵这首诗的地方,因为麦田书店就是一个先锋派的书店。今天是一个手机时代,也是一个被问题所包围的时代,生命非常的沉闷,这首诗中,那群年轻人通过摇滚举行了一个盛大的音乐节来抗议。在我的青年时代,我想过要坐着大篷车,弹着吉他去中国各地朗诵诗歌。所以在如此沉闷的今天,手机已经把身体完全遮蔽起来,大家连见面都很害怕的一个时代,在这里朗诵这首诗我觉得是比较重要的。

Q(陈鹏):于坚老师是我们大益文学的签约作家,我们也希望这首诗能尽可能地登陆下一期的大益文学。正如于坚老师在诗中呼唤一种蓬勃的生命力,呼唤真正的先锋精神,在我眼里马力和他的麦田书店就是一种先锋。马力还是一个纯粹的摇滚青年,今天的主题是“昆明之上·诗与歌之夜”,就请马力结合“诗与歌”之间的关系来聊一聊。

A(马力):今天让我很感动,麦田书店今年年底就满20岁了;在这个摇滚乐可能会被淡忘的时代,听到于坚老师这首诗,让我深深觉得摇滚乐不仅是一种音乐,还是一种生活的方式。摇滚乐改变了我对世界的看法,它不只是舞台上的演出,而是融入我们的日常生活。我可能对诗歌有种模糊的概念,但我接触到摇滚乐后,就发现摇滚乐手他们的文字所表达的,都是以诗歌来呈现一个时代。东京奥运会开幕式上,约翰•列侬的作品《想象》再次响彻奥林匹克体育场让我感到很激动,如果我们在这个以诗以歌的日常生活里面,听摇滚乐也好,或者是看一本书,读一首诗,我认为肯定会改变你对世界的看法。

Q(陈鹏):最后请于坚老师再聊一聊,昆明这片土地对你的写作到底意味着什么?

A(于坚):没有昆明这个地方就不会有我的写作,我的写作完全是这片土地所造。云南和别的地方,昆明和别的城市不一样,它本身有一种波西米亚风格,我认为今天中国最适合写诗,最有诗意的地方就在昆明。现代化把中国所有的城市都同质化了。同质化带来的是什么?就是生命的同质化,所有的人对生活的要求都是一样的,越快越好。但是云南不一样,云南到今天还相对比较落后,依然是一个和大地保持关系的地方,依然是在你的诗歌里面可以写下回忆的地方。就像今天晚上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玩的地方,大家相聚在一起,找到了一种精神团结,精神满足。

对谈结束后,阿音沁乐队为大家带来了一首欢快的歌曲——《春天来了》,给大家送去真挚的祝福,现场气氛推至高潮,大家都随着欢快的节奏拍手互动。

接下来,主持人邀请胡兴尚、杨蕊、马丙丽3位诗人围绕主题和他们的诗歌创作,展开对谈。

胡兴尚 X 杨蕊 X 马丙丽

Q(主持人):请问各位老师,你们心目中认为的好诗标准是什么?

A(杨蕊):其实我觉得好诗应该没有什么标准,一首诗如果能激发你的阅读兴趣,哪怕是其中一两句能让人感同身受,激发一些其他平时没有注意的东西,我觉得就是一首好诗。而且诗歌要传递的信息、要表达的意义是因人而异的,凡是适合自己,能表达自己内心情感,能引起某种共鸣的就是好诗。

A(胡兴尚):我和杨蕊的看法不同,至于什么是好诗,因为我是一个编辑,所以觉得好诗还是有标准的,无论是什么风格的诗歌,它的标准就是诗意。当我在阅读一首诗的时候,首先我会对它有一个总体评判,就是看这首诗是否有诗意,我才会去思考其他的东西。

A(马丙丽):以我个人的阅读经验来看,我觉得一首诗我可能会首先去注意它的语言,好诗的语言会像闪电一样在瞬间穿透你的神经;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方面,我可能会去注意它的风格,因为现在写作非常同质化,我们都应该努力去找到自己的风格。

Q(主持人):想问下各位老师,昆明这座城市对各位老师诗歌创作的影响,是否给你们的创作带来灵感,具体是什么样的灵感呢?

A(杨蕊):昆明是我的第二故乡,因为我在昆明已经生活工作了将近十年,在这些漫长的日子里,每一天都有很多东西偶尔会打动我。在昆明生活久了,不管是行走在街头还是我站在墙角下看一幅海报的时候,不经意间就会让我想起自己的家乡。可以说昆明这个城市其实在我的写作过程中还是给了我很多的感触和灵感,虽然它每天车水马龙,但是通过这些喧闹,我可以坚守自己内心的东西,这个力量可能就是来自于你安静和喧闹之间的一种力量,一种距离。

刚刚陈鹏老师在开场介绍我的时候说我看起来比较柔弱,但是内心和大部分的诗歌还是充满力量的,我觉得昆明这座城市也是,它看上去很温柔,但行走其中,我们其实是可以感受到它的一种力量。它能让你的内心,或者在彰显它的地域文化或者地域色彩的时候,可能会有所感染,有所表现。所以我觉得昆明虽然称之为春城,但是它有自己的一种力量在暗暗地指引着我,鼓舞着我,让我去寻找这种东西。

A(胡兴尚):昆明是一座介于快与慢之间的城市,它的性格可能和我的性格一样,在这样的城市写出的诗肯定会有自己独特的印记。生活在昆明是幸福的,因为有于坚老师这样的诗人,在他们的影响下我们会收获很多文化或诗歌的资源。昆明这座城市,其实有很多独特的元素已经消失了,但当我们要去了解昆明的诗人,我们可以借助如于坚老师的诗、散文,重新调动起那些元素。通过阅读,通过昆明那些隐藏起来的元素,它会唤起乡村记忆。

A(马丙丽):昆明不像北京、上海那样有宏大的意义,它更多的是那种文化元素,是“藏起来”的,就像灵感一样需要注意挖掘。灵感属于一个善于思索的人,而且是在生活当中经常思考的人,在不断地思索过程中,可能在某一瞬间由于不断的积累感悟,然后突然之间就把某个东西感受到了,可能那种就成为了灵感。昆明是每个写作者的立根之地,也是一个精神家园,一草一木都会给我们带来不同的感受。其实我觉得对一个写作者来说,只要在你生活的那个地方行走着、思考着、感受着,就一定会产生灵感。

在三位诗人真诚、热情的谈论过后,主持人接着邀请了田应时和姜莞莞两位诗人上台,围绕主题和他们的诗歌创作,展开对谈。

田应时  X  姜莞莞

Q(主持人):两位老师怎么定义“成功的诗人”呢?

A(田应时):对于我个人来说,我觉得这本是不存在的。诗歌只要把意境,对生命的快乐悲苦写出来就好。其实不要要求每件事情都有标准,我觉得我们现在的事情太难了,我虽然写诗30多年,但写到现在,我每写一首诗都战战兢兢。

A(姜莞莞):我觉得诗歌它首先是对生活的呈现,每一个诗人他看见一个东西,比如一片叶子或是天空,都会有不同的表达方式,诗人要有对生活和人生的思考,一个好的诗人应该要不断的去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从而才能写出独特的诗歌。但如何定义“成功的诗人”的话,我觉得这是一个长久的过程,要经过时间的检验,所以这个其实也是没办法判断的。

Q(主持人):因为这次活动的主题是“昆明之上”,很多人认为昆明不像北京、上海是政治中心、文化中心,那这样一个地理位置,对你们的创作是有利还是有弊呢?

A(田应时):我是土生土长的老昆明,一直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在昆明这座城市写诗是一种幸运,一种幸福。一首诗在写之前要先把它理顺,梳理清晰,这是很难做到的。我的一些朋友就说我的诗有些晦涩,我现在就是盼望能写出直指人心的诗歌,因为诗歌主题最终还是要回到人性,回到自我。我觉得昆明是典型的旅游城市,我们在这个生存的夹缝当中,一定要找到一种美感。

A(姜莞莞):我也是从小在昆明长大,我们这一代孩子对昆明都有很深的感情,有种情怀。我的根在昆明,昆明不像别的城市,天然就有着与众不同的风景。所以我就想做一件事,通过诗歌把云南的独特性呈现给外面的世界。而且因为云南语言的独特性,对于女性诗人而言,除了自身情感和情绪的抒发外,云南的女性诗人还有更多的语言和更多的东西去书写。所以我会继续创作,一直写下去。

伴着阿音沁乐队悠扬的旋律,5位诗人随即深情地朗诵了各自的诗歌,并分享了创作中的种种趣事。不知不觉,活动进入到最后的观众互动环节。

观众互动环节

Q:我想知道于坚老师为什么对建水有那种难以描摹的很深的情结?

A(于坚):因为建水像是我童年时代的昆明一样,而且我认为它是当今中国最后一个依然保持着古典的生活方式的城市。中国经过40多年的拆迁运动,很多传统的东西都被拆掉了,但建水没有陷入这个拆迁主义的氛围里。对你们年轻人来说,现在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了,这是非常可怕的,没有记忆,没有故乡,处于一种巨大的广泛的空虚之中。所以建水的了不起,就在它既是古典的,又结合了现代的东西,也许建水将来会成为中国文化的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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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我想问下胡兴尚老师,包括于坚老师也总是提到老昆明,好像我们的观念里面就觉得以前的昆明是好的,现在是不好的,但是我们要意识到我们的城市并不是由诗人来决定来规划的,我们的栖息地或者我们精神的栖息地,是注定会在规划者的规划中变得越来越小,那在以后的几十年里,除了写诗来怀念以前的老昆明外,我们这代人该怎样去守候“新昆明”,怎么在“新昆明”下生活?

A(胡兴尚):有一句话叫诗意地栖居嘛,可能你现在更多的是寻找肉体的诗意栖居地,可能随着阅历的增长,会更多去寻找灵魂的诗意栖居地,那怎么找呢?或许就在于坚老师的《昆明记》当中,在他更早的一些诗歌当中。实际上昆明更具文化内涵的东西已经消失了或者藏起来了,这就需要我们的灵魂和藏起来的东西打通,我觉得这个可能是你需要更多去思考的。

于坚老师补充道:我认为年轻一代其实都在想这个问题,你们年轻一代需要自己去创造你们在这个时代的风格。举个例子,在古典文学中,写过很多类似的情节,一个个硬币掉在酒吧吧台上,像芭蕾舞演员跳舞一样,滚了一圈掉进了缝里,而现在都是用手机付款,这些细节完全都没有,你没有细节,就每天待在家里面,像动物一样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以我觉得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你们这一代要自己创造自己的摇滚,自己创造自己的披头士。

Q:阅读了于坚老师的诗后,我就开始在自己身上挖掘,对于自己是云南人的这个身份认同,所以想问下在于老师眼里,云南人是怎样一个存在?现在随着民族融合,越来越多的人失去一种自我的身份认同,变成一个统一的整体,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们需要遵守什么样的品质?

A(于坚):在云南依然还有大地,还有高山,还有河流,还有无边无际的各民族的部落,在这种大地上的行走漫游,会使你意识到这依然是中国最后一个存在着诗意的地方。我觉得对我来讲,我就能回到大地里。回到大地,实际上就是让你的身体从手机里走出来,让你重新成为一个有手有身体的人,会劳动的人,会唱歌的人。如果你意识到云南是非常好玩的一个地方,那么接下来你再去阅读,再去证实。

在7月份的尾巴,在这样一个诗与歌之夜,我们相聚,在诗意和音乐的韵律婉转流动中,找寻着对昆明的记忆,守望着精神与灵魂的栖息地,期待下次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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